便见秦衡眯起了眼睛,他没有立即回答高力士,而是来到了挨着灶台的两个大缸前,视线向缸里看去,就见两个缸里空无一物。
看着这两个空空如也的大缸,秦衡想了想,又转过身,仔细将眼前的厨房看过一遍。
这时,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终于开口:“高将军,我知道为何王毛仲他们当晚会毫无收获了。”
听到秦衡的话,高力士目光猛的一闪,迅速明白了秦衡的意思。
他双眼灼灼地盯着秦衡,一直沉稳的他,都有些激动起来,道:“为什么?”
秦衡视线环顾着眼前的厨房,缓缓道:“不知高将军在与我检查这里时,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对劲?”
高力士蹙眉想了想,然后道:“除了穷的超出我的预料外,倒也没发现哪里有异常。”
“高将军这不已经察觉到了?”
“什么?”高力士一怔:“穷?”
就见秦衡微微点头:“没错,穷!过于穷了!”
他说道:“从我们进入这里后,我们看到的每一件东西,都无时无刻不充斥着贫穷二字。”
“不说家具用品如何破旧,只说生活必需的衣物……”
他看着高力士,道:“我在衣柜里,没有发现任何冬季御寒的衣物,那些破旧的衣物,都很单薄,非此季节所能穿。”
“还有床榻上的被褥,十分的薄,一样不是现在这个季节能用的。”
“还有这里……”
秦衡抬起下巴,示意高力士关注眼前的厨房,道:“这里的两口缸,都是空的!没有任何水,也没有任何米面之类的食物。”
“不仅缸是空的,锅里,碗柜里,都找不到一点食物的痕迹……”
“高将军……”秦衡声音忽然幽沉了起来:“你不觉得这已经不是贫穷二字能解释的了吗?你不觉得,这穷的……都没有人活着的气息了吗?”
高力士听着秦衡的话,眉头不由紧紧皱着。
他眸光闪烁,忍不住的踱着步,大脑不断思索着秦衡的这些话,忽然间——高力士脚步猛的一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倏地一变。
只见他连忙看向秦衡,声音里的意外怎么都隐藏不住:“秦兄弟,你的意思难道是说!?”
秦衡知道高力士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他微微颔首,说道:“正常人家再贫穷,多少也会有一些食物,这是生活必需品,不是因为穷就会没有,更别说就算再穷,水总该要有吧?”
“可他的水缸里,也是空空如也,一滴水都没有!”
“还有,初春正月,仍旧十分严寒,想要熬过去,要么用足够厚的被褥,要么烧炭。”
“而结果呢?他的被褥之薄,根本没法帮他度过这个冬天,那他总得烧炭吧?”
说着,秦衡将手中的炭盆举起,道:“可是这炭盆内壁,用手一抹,干干净净,甚至连灰尘都没有,根本抹不出烧过之后的炭黑……炭盆不同于其他东西,用过之后并不需要用水清洗的干干净净,再说从仵作的家里也能看出来,仵作不是一个多干净之人,那么,这个炭盆连炭黑都没有,可以不可以认为……”
秦衡注视着高力士的双眼:“它在这个冬天,根本就没有用过?它之所以如此干净,是去年或者更早之前的春季用完后,清洗过就再也没有使用过呢?”
高力士听着秦衡的话,目光剧烈闪烁:“就不能是穷的买不起炭?”
“当然可以,我们可以不去考虑他有俸禄的事,只说他就是穷,确实可以买不起炭。”
秦衡缓缓道:“但这种情况下,他既没法用炭取暖,在卧房里我也没有发现能烧木材之类的取暖之物,那被褥薄的更没法取暖……那为何,我在驿站看到他时……”
秦衡与高力士四目相对,沉声道:“却没有在他身上,发现哪怕一点冻疮的痕迹呢?便是那双他经常劳作的手,都没有任何受冻后的样子呢?”
高力士双目一凝,他蹙眉绞尽脑汁的去思索,却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这让他双眼亮的都吓人:“没错!他不该没有冻疮的,不该一点都没有被冻到的痕迹……”
说着,他双眼顿时紧紧地盯着秦衡,语气里有着藏不住的激动,道:“所以?”
秦衡点着头,看着眼前的厨房,缓缓道:“所以,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这里根本就不是他平常生活的地方!换句话说……这里只是他用来掩人耳目之处,他至少还有一处隐秘的藏身之地,能让他安心居住。”
“他所有珍贵的东西,应都在那里。”
“而这也是为何……”
秦衡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高力士,道:“王毛仲他们什么都找不到的原因……”
“他就不住这里,怎么可能在这里找到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