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奶包,爹爹说我是条龙

第308章 也就是朕命不好

傅锦梨懵懵懂懂,揣着小手,顺势靠下来。

“咳咳咳——断人后路,赶尽杀绝,暴君,暴君!”

无怪他反应那么大。

傅应绝这是徒手将他活命的火光熄灭。

就在寻南山下,他还留有一道精锐,寻南山中通了隧道,连接外城,只要那些人还在,他就还有机会能逃。

可傅应绝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他后路早就被斩断了。

痛彻心扉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恨不得将眼前几人千刀万剐。

“说够了?”傅应绝扯唇,笑意落下来,没有了方才的和颜悦色。

朱妄语一时间被镇住,声音渐渐小了。

眼中一闪而过的嘲意,傅应绝声音没起伏,很平静,却像是宣判了他的死刑。

“朕此番还要多谢你倾囊相助,慷慨敞怀。”

他眼皮半耷拉着,不欲再多拖。

侧过身去,不再多言,已做了要离开的架势。

只是走出了几步,又停下脚,黑发一荡,偏过头来——

朱妄语颓然地坐在地上,看着那人如芝兰玉树,举手投足间可见睥睨。

他怀里的奶团子将下巴杵在他肩上,小脸肉乎乎,满眼纯然地看着。

刚开始他并不觉得父女俩像,因为气质绝大的差异能叫他忽视所见的皮肉相似。

可现在。

傅应绝在他眼里,只能看见半张侧颜。

那双凤眸,眼睫耷着,下阴影却带着锋利的长弧,没有波动的时候不觉死气沉沉,只是叫人忽感被压得喘不过气。

而那小孩儿,一双眼睛仍旧圆润稚气,却是一模一样的冷心。

朱妄语一时看得出神。

只只见高高在上的帝王,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

“便以死谢罪,告慰皇恩。”

朱妄语眼中的光,一下就寂灭了。

————

这次别看傅应绝风轻云淡,好像喝口水那么简单。

其实里头凶险是个明白人都看得清楚。

不光淮川军,就连寻南山下那一窝,都叫他一举捣毁。

这可能不算什么,要命就要命在时日太短,便是周意然见了都要道一句疯子。

只是疯子不管不顾地在外头撒欢了开心,现在却对着小女儿的眼神,神色僵硬。

“给我。”

傅锦梨胖爪子掌心朝上,在傅应绝面前摊开。

傅应绝慌了一息,又很快恢复淡然,将她手推回去,道,“没钱。”

现在倒是梳洗后换上干净衣裳了,看着也是人模人样地。

面对胖团子的质问也理直气壮,“你现在都管着偌大一个土匪窝了,问我要钱,不合适吧。”

可傅锦梨哪里是要钱。

她固执地抬着手,仰着胖脸,犟驴一样盯着傅应绝。

傅应绝被她看得不自在,胡乱应几声,抬脚就要走。

可小孩儿一伸手,只拽住片衣角,他拖都拖不动。

傅:……

有时候他当真不想说多话,傅锦梨这逆天的力气实实在在叫他吃了不少瘪。

简直是毫无还手之力。

无奈回身道,“我真没藏你的糕糕。”

傅锦梨却小声哼哼了下,带着些细颤的哭腔,眼中马上波光闪烁。

说哭就哭,呜呜咽咽地闹得人心闷。

“爹爹要死掉,小梨子又捡破烂,我是小孩儿,没人要了……”

“呜哇爹爹可不可以,不死——呜呜——”

一把抱住傅应绝的腿,脑袋埋着,哭得双肩颤抖。

这是真伤心了。

倒是傅应绝,莫名其妙起来。

“朕知道你觊觎皇位,也没说不给你。”看着哭得可怜兮兮的胖丫头,他脏话也说不出口,只道:

“但朕能不能多活两年。”

好好地,怎么他就要死了。

傅锦梨擦擦眼泪,憋着哭,努力捋平了声音,“小梨子看见,流血啦……”

“小蔚说,话本子生重病,流血不告诉小孩儿,寄己找地方埋。”

“我看不见,爹爹埋哪里我找不着,哇——呜呜。”

“可不可以一——”

“闭嘴。”傅应绝忽地将她嘴巴捂住。

怕是再叫她说下去,不仅自己得埋土里,大启这根独苗都得跟着去。

不过还是清楚了这小孩儿怎么嚎成这样。

又好气又好笑。

“薛福蔚是你亲哥吧。”

两只呆瓜凑一块儿都看不出好赖来,小胖子张口就会说,吃苦收拾烂摊子的是他。

“不是,爹爹说,呜呜……周周哥哥是……”

她是有亲哥的,她爹亲口告诉她的,叫周意然。

“……”

傅应绝拿着没办法,糊涂蛋不是白叫的。

只得跟她解释,“只是受点小伤,死不了。”

是真死不了,好不至于体弱到这地步。

傅锦梨不信,扯着他衣摆子擦了擦眼泪,“骗愣,死得鸟……”

“……真死不了 ”

“那给,小梨子看看。”她伸出爪子,又摊开来。

扁着嘴,是在憋眼泪。

哭得眼睛也红,脸颊也红。

整一个小可怜。

傅应绝没法,将掌搭在她手心。

可她手太小,只能塞下两根手指头。

踮着脚尖,却够不到看。

又哭着撒娇,“下来一下,爹爹下来。”

傅应绝蹲下,还要配合地掀开衣袖。

穿的是宽袖衣裳,掀开很轻便。

他那只手,并不纤细,又不是孔武粗狂,是恰恰好地绷实感。

现在却缠着几圈白绷带,白色下头隐约能透出些血红。

显然伤口并不浅。

傅锦梨没忍住,又细声细气地哭了两声出来。

傅应绝不觉有什么,却是一贯见不得傅锦梨的眼泪。

囫囵给她看了眼,就要掀下衣袖。

“我又不是小姑娘。”

可手叫小孩儿攥在手里,她不撒开,根本抽不出来。

傅锦梨捏着,又不太敢用力,小声地问傅应绝,“痛不痛呀,爹爹痛不痛……小梨子吹吹。”

傅应绝也是个凡人,没做到铜筋铁骨,痛觉是有的,但没什么妨害。

“不痛。”被这样捧着,他有些不自在,不是不喜欢,只是难为情。

暗骂自己一声矫情,便要哄傅锦梨松手。

却见——

小孩儿额角有光点慢慢汇聚,待凝实之际竟是个龙角的形状。

但没维持太久,又很快消散而去。

傅应绝心头咯噔一下,没见过这样的。

傅锦梨的龙角,要不是能量耗空,是不会消失的。

现在这样,显然是勉强凝实——

“傅锦梨,住手!”他不由疾言语,加重了语气。

但已然晚了。

胖丫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伤处——

伤口在慢慢发烫,不过稍许,一个呼吸间都没用到,那处痛感已失,半点不适都不再有。

已然是愈合了。

傅锦梨也适时松开,像是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一下子咧开嘴就笑,还要揣着小手求夸,“小梨子,大夫啦!治病,爹爹死不掉!”

爹爹是死不掉了。

爹爹拿起一旁的放着的衣带子就要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