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眸盯在信息的最后一个词上,久久没有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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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想想办法吧,万能的医生大人!
白酒银白色的瞳孔再次投注到面容微妙的心理医生身上,继续将脑内的人话翻译成另一种人话:“一切都越来越没有意思了,无论是我自己动手还是旁观,好像都可以。”
自己上手固然有意思,但旁观游戏直播未尝也不是一个轻松的做法。在这次任务中白小姐再次确定了,她对于游戏名头或者系统奖励确实没太大兴趣,过去的一切举动,纯粹是在丧期将近的时候杀时间。
这种话一说出来就让人觉得好笑,现实中却真实地有人在做,譬如白小姐。以这种视角来看,她对面的这位也是她的赛博刽子手。
总之如果要选择一个死法,一定得是学习卷到猝死——白小姐半是戏谑半是认真地想到,然后看向开始流汗的心理医生,轻松地将压力推到对面。
面对白酒还未转换出任务的冰冷的眼神,又想到琴酒将枪抵住自己额头的画面,心理医生嘴角抽搐了一下,尽力以正常的语气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很高兴你能愿意告诉我,或许我能提供不同的角度。”
稳住白酒——但他此刻夹在二者中间已经无法坐稳了!
“或许。”白小姐思考了一下,“我只是发现,我的选择并不具备任何意义。除了那个‘绝对正确的选项’,一切都是同样的错误。”
答辩面前可没有人生是旷野的说法,朝目标努力不一定有收获,但不这样干绝对是等死。
白小姐原本还想给自己多一点临终关怀,然而——
“我动手杀人,或者我看别人杀人,一切具有同等重量。”
尾音留下一句叹息。
没用的,无论干什么,答辩笼罩在头上的乌云都没有消散一点。
白小姐已然预感到,以后完成学业走向社会当牛马时,只要眼前有一个要解决的项目,她就会不自觉地选择加班,这已经是一种思想钢印了——她根本就不会摆这种高难度的事情!
白小姐还在这边剖析着自己的人格,而心理医生已经被她所说的话震惊了。
亲自杀人和旁观杀人怎么会是同一件事情?白酒的心理负担已经这么大了吗!
他无法想象,动手时的干脆果决与巨大的愧疚心怎么会同时存在于一个人身上,善与恶的转换如何轻易得如同硬币的翻转。但一想到白酒从日常世界的大学生顷刻间成为组织间的顶尖杀手,这似乎并不难理解。
但让人感觉不安的是,白酒的思维并未如身份一样进行了完美的转换,她的“正确”也没有随着深入黑暗世界而褪色,反而在不断刺伤她。
再这样下去……
心理医生最终做了一个决定。
“你对周围的一切感知失衡,或许只是因为你的锚点并不清晰。你对你追求的‘正确’并不了解,只是一味把所有美好的词汇堆上去。”
他在赌,白酒现在的一切压力只是因为当初与现实割裂得太迅速,她来不及看到自己的未来——她以为这会是一片光明,实际上只有数不清的课题与答辩、导师的挑剔、社会对于女性学业和就业的苛责。
或许她最终会成为一个“贤妻良母”,又或许在某一天,面对上司或者丈夫,她发现了自己的“才能”,兜兜转转重新进入了组织,但那时她已经走了很多弯路。
“或许你可以回归正常人的身份看一看,它与代号成员的身份并不相悖,组织依旧能为你提供便利。”
心理医生言辞诚恳地建议,却让白小姐有片刻沉默。
即赛博上班后,她又要开始赛博上学了吗?!不、等一下——
白小姐眉头一皱,发现了一个盲区。
有没有一种可能,狙击手的必备技能都学上了,她确实能够在游戏里面为答辩的完成做出一点努力……
白小姐无话可说,并且确信自己以后一定是位合格的牛马。
“我会尝试的。”
最后,女声响起,心理医生长舒一口气,话语中也不免多了几分真心:“祝您武运昌隆。”
他认为这是一场破除迷惘的战争。战争结束后,白酒将永远地留下来,也再无琴酒隔三差五警告他这种事的发生。
第二天,东京大学医学学院,迎来了一位许久未见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