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仲只以为谢让是伤心赌气,殊不知谢让巴不得脱离出去,离得越远越好。
逐出家门这种事情,老王氏骂上一千遍,却也做不得主,这话要是谢信在世说的也就罢了,老王氏说,宗祠那边首先就不会答应。若是一个无知的深宅老妇随口一句,就能把他们谢氏子孙逐出家门,那成什么了。
除非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更何况在谢仲看来,如今整个谢家大宅,就靠着那点族田坐吃山空,平常也都是谢让打理田产,打理外头的琐碎诸事,还不知指望的谁呢。
谢让自然也明白这一点,索性抢先自请放逐了。
谢让再次跟谢仲赔了罪,怎么说都是他为达目的,把谢仲蒙在鼓里,可他若是一开始就跟谢仲坦白实情,以谢仲迂腐的脾性,大约不会轻易保这个媒。一旦稍加拖延,让老王氏和王家抢先写下订婚文书,就什么都晚了。
对此谢仲虽有微词,却也能够理解原宥。
“你当真要上山给你祖父守墓?”谢仲不赞成道,“先不说山上清苦,你走了,谢家这偌大一摊子,怎么办?”
“堂祖父,我心愿如此。”谢让一笑,坦然道,“堂祖父,谢宅不是我一个人的,谢家更不是。”
他说:“我自请放逐思过,一来我作为兄长,该有什么错处都有我担了,也免得有人非难凤宁。二来,我也是真的想去给祖父守墓,好好沉淀一下,过几天清静日子。”
他话说到这样,谢仲也不好再阻拦了,顿足道:“可是你这刚成婚……”
“无事,堂祖父不必担心。”
谢让轻笑,他相信,家里那个小新妇,大约比他还巴不得脱离出去。
果然谢让回去一说,叶云岫首先就是高兴,可以搬出去住了,上山去住?那可太好了。要是一直这么在这大宅子里关下去,她都要生霉了。但是——
“凤宁和周元明?”叶云岫睁大眼睛,想了想,这个时代表兄妹结婚也很平常,便问道,“他俩定亲?他俩……彼此有意吗?”
“我和外祖父商量出来的法子。他们从小亲如兄妹,年纪又小,依我看哪有什么男女之情,这也是无奈之举。”谢让轻叹,顿了顿说道,“就当是权宜之计吧,如今他们也才十五岁,我和外公说了并不急于让他们成亲。”
又是权宜之计。叶云岫玩味着这个词,问道:“那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个意思?”
“外祖父是这么跟元明说的,眼下只有让他跟凤宁订婚,才能护住凤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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