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球跑我拿了事业剧本

第 65 章 第 65 章

……小郎怎么安静了下来?

等等,小郎的脸怎么也黑了。Σ(⊙▽⊙\"a

“嗷嗷嗷小郎小的错了!!别打了!别打了!!”

吴昌摇摇摆摆地迳往张幼双面前来,笑着唱了个肥喏,好一派恭恭敬敬的模样。

“娘子万安,昨天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娘子,昨日写得那几篇文章,我家主人看了,说写得好,今天是特地过来同娘子谈生意的。”

张幼双照葫芦画瓢地也行了个礼,抬眼看向了吴修齐。

对方朝她略一颔首,摆出了个“请”的姿势。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张幼双这丫头片子,拍拍身上的灰尘,淡定地跟着吴修齐远远地走到了旁边。

吴昌递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铺上了软毡,奉上了茶水。

好不恭敬的模样,就连那吴家大郎也未露出丝毫怠慢之色,那敢情真是将这黄毛丫头当生意场上往来的伙伴对待的。

所以说……

这所谓的卖字都特么是真的??

两人坐定,喝过杯茶,吴修齐便沉声问道:“娘子赎罪则个,动问一声,昨日这几篇文章当真是娘子写就的吗?”

张幼双镇定地点点头:“是我写的。”

吴修齐也点点头,还是颇为谨慎的模样:“在下听闻娘子之前未曾念过书。”

来之前他都把张幼双给调查清楚了,说是之前没念过书。

张幼双迅速摆正了神色:“是没念过。”伸手一指,指了指陆承望的方向,“郎君看到了吗?”

吴修齐:“嗯?”

张幼双不卑不亢道:“我这位朋友是个县学生。实不相瞒,我从小就羡慕那些能读书的,就跟着他念了几个字,买了几本时文,日诵数篇,倒是颇有所得。”

这么说是自学的了?吴修齐诧异地多看了她一眼。

自学能学成这样?

他信,也不信。

皱着眉,摩挲着玉扳指思索了大半天,吴修齐吩咐吴昌把那叠纸拿给了张幼双,推倒她面前,问道:“娘子在其中直言,自己能归纳出十五种题型出来。”

吴修齐顿了顿,双目直直地落在了她脸上,甚至可以说得上有些冒犯:“还请娘子赐教。”

张幼双愣了一下,这还是不信啊。

当下点点头,不假思索,指着纸面道:“我所说的这十五种题型分为大题和小题两种门类。”

“大题主要是单句题、一节题及数节题、全章题、连章题、两扇题及三扇题、四扇题、五扇题……”

“小题主要有截上题、截下题……”

话里话外,倒并无隐瞒之意,可见其诚心。

张幼双认为做生意就是把双方的诚意摆出来。

吴修齐听完,久久不言,沉默良久,又细细问了几个问题,长长地吐出了口气,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每月付娘子5两银子作为笔资,娘子一月需供我一篇像昨日那般水准的时文,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张幼双大脑飞速运转,迅速盘算了一下。

大梁普通人一年的工资差不多也是8两银子!一个月差不多就是600文。一个月5两银子,也就是说是普通人月工资的8倍。

老实说这个稿费已经是极为良心了。虽然知道古代读书人工资水平高,没想到她这个无名小卒拿到的稿酬也能高到这个地步。

按理说生意场上该是你来往我的,可她现在没出息地只想立马点头同意,签订合同怎么办。

……

经过一番装模作样的讨论,最终两人还是成功敲定了一个月6两银子的稿酬。

张幼双这才如释负重地吐出了口气,摊摊手道:“郎君见笑,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吴修齐:“娘子但说无妨。”

张幼双不假思索:“郎君也都看到了,我家宅不宁,听说郎君在衙门里也有门路浸润,想托郎君帮我另寻个住处。勿要再令他们纠缠于我。”

要不是为了户籍她才懒得留下呢,要到时候周霞芬闹到衙门去,她可不信所谓的县令能偏袒她这个“不孝女”。不过托吴修齐就不一样了,这也是她一早就计划好要提出的附带要求之一。

吴修齐眉毛都没动一下:“这好办。”

这位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许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立刻便叫吴昌帮忙收拾东西去了。

又唤另一个小厮拿来文房四宝,提笔当场拟了个文书,二人各签字画押。

张大志见这排场,早就躲到了一边。

眼看着过来几个小厮就要往外搬张幼双的东西,周霞芬立时急了眼。

“好就个老贼婆,老杀才。我看你是见着钱了,起了利心,想拿这钱肥几。”吴昌耀武扬威地恐吓道,“张娘子是咱们大郎的上宾贵客,你若在纠缠不休混争闲非。到时候咱家主子往衙门里递张呈子,叫人将你们这一家拘了过去,看你这张嘴还敢不敢混嚼是非!”

周霞芬吓得都呆了,跌坐在地上,脸上青青白白的,嗫嚅着嘴唇,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儿来。

这、这怎么可能呢?

这小贱种什么时候识得字,什么时候念得书,什么会作文章的?

对比这八九岁的年纪了,还不能利索背《三字经》的安哥儿,周霞芬几乎快崩溃了。

王氏此刻也慌了手脚,忙闭上了嘴。

为表诚意,众目睽睽之下,吴修齐着人拿出精晃晃白银来包了,交给了张幼双算是本月的稿酬。

张幼双这才露出个笑来,少女神采飞扬,精神奕奕。

没向吴修齐道万福,却是拢手作了个揖。柔软的栗色长发在烂烂融融的暖阳下,灿灿生辉,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动着点儿自信坦荡的光芒,竟然颇有些读书人的举止风度。

吴修齐这才猛然回过味儿来,挑起了眉。

这个张幼双,貌似从头至尾都没自称过一个“奴”、一个“妾”字,张口闭口就是我。

她穿着件素色的上袄,微风吹过少女这洗得泛白的海青色马面裙,自始至终她这膝盖就没弯下来,道过一声万福。

且不说孙吴二人是何等我操了,话说另一头。

这城隍庙附近的酒楼里却坐了两人,身份都是不凡。

其中一个叫赵敏博,正是这越县的知县。

另一个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生得身材高大,相貌端正,鼻梁尤为挺且直,一副风尘仆仆的疲倦模样,两只眼睛倒好似秋霜玉刃一般,眉心皱纹许是因为常年忧思过甚,比同龄人要深刻不少。

男人大马金刀地坐着,穿着件直身,灰扑扑的几乎看不清本来颜色,这宽大的衣摆顺势垂落了下来,隐约可见内里这贴着劲瘦腿线的黑色的半旧长靴,皂色的鞋面上泥点子累累。

单看打扮倒像是个沉默卑贱的白身人。

可赵敏博堂堂一方知县,半百的年纪了,对上这将将而立之年的男人却不敢掉以轻心,恭敬尤甚。

两人面前搁着肥鹅烧鸡,荔枝腰子,生烧酒蛎,各色的糖霜果子,并一壶陈年好酒。

男人动筷箸不多,赵敏博把酒来斟,这才多吃了几杯,席间很是恭肃谦逊的模样。

原来这风尘仆仆,难掩倦容的男人却是白龙鱼服,隐姓潜名的。

此人姓俞,单名一个峻字,实乃当今的户部尚书,真正的正二品大员,如今总督江南治水事宜的封疆大吏。

东南水患泛滥成灾,吴淞江中下游和黄浦江下游河道淤塞,朝廷特地委派这位来江南筹划治水事宜。

来了之后,疏洩河道,建坝蓄水,忙得像个抽不开身的陀螺,每天灰不溜秋的,布衣徒步行走于田野阡陌间,往来于河道堤坝上,日夜经划,与民同锅同寝,昼夜辛劳,常常是披星戴月的回来,不到天亮,又套了草鞋,披星戴月地走了。

这一年下来,弄得是灰不溜秋,整整黑了仨度,丢在田间地头,与百姓们厮混在一起,愣是叫人不敢认这位灰不拉几,黑不溜秋的就是那大名鼎鼎的俞尚书。

要说俞尚书,朝野上下凡提到这位的,谁人不竖起个大拇指。

这当今的圣上啊那就是把他当儿子给一手带大的。

万岁爷对不住他。

他俞家上上下下,满门都是个忠烈刚正的刺头性格,就因为这个,给他家招来了灭顶之灾,父兄皆死在了诏狱里,只剩了个看门的老仆和俞峻这一根独苗。

从小,他就靠翻阅着父兄祖辈遗下来的家训笔记长成人的。

皇帝后来觉得对不住他,就把他留在身边照顾。

长大之后,还是和祖辈一脉相承的刺头性格,鲠正风骨,又犟,又傲,又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