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袭正盘腿静坐于棉垫上的白衣,显然是不在意这些。
王满修双目微闭,双臂自然下垂,手背贴在双膝内侧,吐纳平缓,身上白衣微拂,是一幅安然养神的模样。
此情此景,若是寻常人士观之,最多会道一声‘公子好仙气’来恭维恭维,看不出什么名堂;但倘若是奇门中人,且是境界至少上了大十人的奇门玄师眼见此景,那便是要双手抱拳,躬身六十度,肃然起敬地道上一句‘前辈好功力’了。
究其原因,也是因为只有奇门玄师才能感觉地出,此刻王满修身上白衣虽有拂动,但却感觉不到其身周有一丝一毫的外息流转——也即是说,收敛了自身外息的他,仅仅只凭身中内息往复,就已能震撼外界俗物、让其随之而动了。
这‘隔山打牛’之举,得要多磅礴的内息才能做到啊?
大十人以下的玄师想不透,大十人以上的玄师不敢想。
白衣张嘴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浊气,乃是先前紫雷劈下后,六成契运一齐自手中铁剑飞入其体内后,互相碰撞翻腾之产物。若是将之一直憋在体内,自然会在施展奇门时阻碍自身气息流转;而一旦气息流转被堵塞,那便不仅会导致玄师出现‘心有余而气不足’的情况,更会让气息再度碰撞翻腾,导致最后体内浊气愈来愈多,以至于最后活活将玄师给‘憋’死——当然,这是夸张了,天底下还没有哪个玄师会傻到如此。
而现在,浊气吐出,自然就腹中空空,一身轻松了。
于是。
‘咕—’。
王满修的肚子叫了。
而这一叫,却竟是连老天爷也给惊动了。
好巧不巧,白衣肚子刚响,就听门外已传来了两声叩门,与一句‘阁下,午食来了’。
声音是男声。
还挺耳熟。
白衣便立即开口道:“请进。”
便听门扉轻启,一袭阴阳袍,端着一张矮脚案桌步入了屋内。
案桌上,有盛满热气饭菜的瓷碗两只、排毒养身的清茶一壶、精雕细琢的竹筷一副。
白衣微微抬眼,却是没去看那案桌,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那袭阴阳袍的身上。
“周公子?”他微微笑道:“送饭一事,怎么好意思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周易没有多言,只是步至白衣身前,弯腰将案桌放于地上。
忽地,蹲下身,与白衣面对面而坐。
白衣一怔,看着身前正襟危坐的他,扬唇笑道:“周公子,你这是怕小生浪费粮食吗?”
周易摇头,没有理会白衣的嬉皮笑脸,只是启唇道:“我有一事想要问你。”
白衣眨眼,瞥了眼桌上饭菜,颔首笑道:“好……看在这佳肴的份上,小生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易低头,直视着白衣双眼,淡漠无情的清秀脸庞上多了几分严肃。
“天宿七星,究竟为何不能抱元归一?”
王满修一愣,全然不知其所言为何。他本想嬉笑一声,言句‘周公子可真会打哑谜’,但当他抬眼望见身前男人脸上的严肃神色时,顿觉着其不是在说玩笑话。白衣只好犹豫片刻,抬手作辑,轻声道:“那什么……周公子,容小生质询一句,何是‘天宿七星’?”
周易眉头微皱,接着又舒展如初。
他站起了身,轻轻地叹了口气。
“没事了,阁下就权当是周易在胡言。明日寅时,我会在大宅正门口等您的。”
言罢,周易转身,信步踏出房屋,合门离去。
满脸疑惑的王满修轻轻地‘哦-’了一声,目送其背影离开了屋子。
一头雾水的他,重新于脑海中琢磨了遍方才周易所问,沉思良久。
还是一头雾水。
‘咕-’
腹中又有一声抱怨。
王满修耸了耸肩,便不做多想,捧碗动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