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转身合上卧室门扉,慢步至桌前,点亮窗前油灯,抽出木椅,拂衣坐于其上。
铺开宣纸,四指握起毛笔,轻沾水墨。
便是笔走龙蛇了起来。
不过,实际上,王满修的笔势不算怎么龙飞凤舞,其形其势,虽有潦草眉角,但大致上还算遵循楷书字形,一板一眼,可谓拘谨中不失狂放、亦可谓狂放中不失拘谨。王满修自知自身书法算不得上乘,这与其少时只钟情于奇门而轻文化有关……但随着年纪与阅历的增长,他是愈来愈觉得比起一剑开天门来讲,一笔定乾坤的感觉,更要惬意些许。
约莫是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他提笔收手,将桌上那三张已有密麻墨迹的宣纸小心平放在了一旁。
抬眼,望窗外。
望那已无人烟的近水亭台,望那依旧盛开的池塘睡莲。
微微眨眼,侧身瞧向放在床头案桌上的那件俗物。
它金光熠熠,它说俗也不俗。
思忖片刻,便是铺开一张新纸,提笔再沾墨水。
明明这回只是写了不到一纸的笔墨,却是花了他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
待其心满意足地放下毛笔,边打哈欠边伸懒腰时,窗外明月已是高高悬起,喧闹的孟岳城中也早已复归宁静、只留悉索虫啼尚可一闻。
王满修吹了吹桌上宣纸,将其折叠两次收于怀中,接着缓缓站身,伸手拿过先前那三张写得密密麻麻的宣纸,见其上墨迹已干,便将它们依次对折两次,夹在一起,转身放于床头案桌前,并以那泛着莹莹蓝光的灵玉匕首压于其上。
虽说,王满修向来习惯合窗而眠,理应不该有风能渗入室内、吹乱纸张才是……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王满修浅浅一笑,将怀中宣纸小心塞入了折叠平放在衣柜上的白衣之中,转身取下窗前油灯,小心吹灭星星火光,收下竹竿,合上了纸窗。
然后,坐于那梨花木架子床边,弯腰脱下内外足衣,平躺于床铺,盖上棉丝被,枕着杨木垫。
夜已深,是要入梦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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