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病了,他得了心病,病得卧床不起。
临床表现为:一看见绿色就想吐,方圆五百米内不能有一根狗尾巴草。
夏油杰听见消息后当场笑出了声,凑到他身后光明正大偷听的五条悟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波嘲讽,把昨天被堵回去没说出口的话一次性灌进太宰治脑子里。
五条悟:哈哈哈哈哈太宰治你也有今天!苦瓜汁多棒啊,多喝点,比六个核桃更补脑子。
太宰治愤愤不平地挂断了电话:“过分!两个没有同情心的家伙!”
都是五条悟的错,要不是他昨天吃了那么多秀逗引发太宰治强烈的好奇心,他绝对不会作这么大的死。
太宰治虚弱地躺在被子里,额头上贴着粉红色的退烧贴,零零正充满愧疚地坐在他身边,用玻璃棒匀速搅拌烧杯中的液体。
太宰治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被少女稳稳托住的烧杯。
哇呜,这坨翻滚的、岩浆般的气泡液体是什么玩意儿?太宰治咽了一口口水,小心地用尾指勾了勾零零垂下的长发。
冰凉柔顺的发丝卷在他的指尖,拉扯感让专注于手中事的少女回过神。
“怎么啦?”零零圆溜溜的眼睛低头看来,如墨的瞳孔中嵌着一颗颗碎钻,在阳光的反射下宛如群星闪烁。
陡然撞进她的眼眸,就像疲惫的旅人在冰原见到天空的极光,一时讷讷无言,震撼于这神秘而美丽的奇迹。
“你换了瞳色?”太宰治的注意力被分出一部分,他伸手轻轻捏住少女的下颚,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凝神看去。
似蛇群守护的宝石,华丽冰凉,却触不可及。
再加上布灵布灵的特效,小仙女本仙。
“是夏日新款噢。”零零任他好奇地看,一副蛮开心的样子,“我看杂志上说,到夏天靓仔都要华丽变身!”
她是靓仔,她也要小魔仙全身变!
“都不用戴美瞳,好方便啊。”太宰治用手轻轻摩挲零零的眼角,她被痒地直眨眼,扇尾似的眼睫一下下扫在他的指尖。
interesting,川剧变脸没有你上场他不看。
“哼哼哼,那当然。”零零猫猫得意。
被夸了,就很开心。
轻快哼歌的少女将手中搅拌均匀的烧杯递到太宰治面前,无视他满眼的抗拒,信誓旦旦地说:
“完成了!零零秘制处方药,一口药到病除,生津解渴包治百病。”
太宰治沉默地看着这杯比昨夜苦瓜汁更诡异的不知名液体,双手撑着被子向后挪了几小步,试图在墙角把自己缩成一颗风干的自闭蘑菇。
太宰治,港口mafia刑讯室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魔王、尾崎红叶审问班最后的杀手锏,被他亲自问话还不交代的敌人至今未从娘胎里出生。
然鹅,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恶人自有恶人磨。
在今天,他第一次体会到被自己刑讯的人究竟感受几何:那是怎样痛苦的绝望和无力反抗的窒息感啊!
对不起敌人们,他下次一定给你们一个痛快。大家都是人类,何苦互相折磨?
太宰治缓缓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在被处以极刑之前,至少告诉我配料表。”
零零仰头想了想,掰着手指一个个数过去:“乾汁+乌龙茶+阿帕茶+芋泥波波奶绿的组合套餐,是不是一听就觉得很有营养!”
不愧是她,魔法小厨娘!
太宰治:除了最后那项,前三个是人类能喝的东西吗?
黑发的少年一点点滑进被子,白色的布料逐渐盖住他的脸。太宰治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嘴角噙着一抹安详的笑容。
他这只折翼的天使终是回归了仙庭,愿天堂没有苦瓜,阿门。
看到此情此景,零零战术后仰,手不知不觉就放在了搓碟机上,用力一搓。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圣洁歌声洒满大地,一身斑斓和服的少女虔诚地跪坐在榻榻米上,五体投地向面前一坨被白布盖住的人体行礼,神情中满是怜悯与慈爱,仿佛天国的母亲一样慈祥。
站在门口的五条悟:???
“你们,在干什么?”世界最强震惊得墨镜都掉了,整只猫猫在门口傻掉。
他来到的地方叫盘星教,不叫精神病院在逃病人集中营吧?
“五条君!”零零看见他,开心地举起手里的烧杯,“你来的正好,吃药吗朋友?”
在六眼的注视下,烧杯中的混沌液体羞涩地打了个嗝,冒出水面的气泡劈里啪啦一阵破灭。
零零:!不错,此药和五条悟有缘!
“我没病。”五条悟扯了扯嘴角,“但我看你们病得不轻。”
他大步跨过去,一把掀开太宰治头上的白布,用抓住他小辫子的得意语气哼哼:
“某些人大中午还在赖床,看来赌约我赢定了。”
“你不能这么算。”太宰治一边小心地撕掉额头上粉粉嫩嫩的退烧贴一边理直气壮地说:“我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创伤,必须卧床休养。”
说是修养,实则是光明正大的拖稿。太宰治表面愁苦内心开心到原地起飞,恨不得再灌一杯苦瓜汁逃离赶稿的地狱。
为了拖稿,干了这杯乾汁又何妨!
“精神创伤,你?”五条悟不信,只昨天短短一日他对太宰治的无耻深有体会。
是怎样的精神攻击能压倒太宰治的脸皮?五条悟的目光在零零清清白白的脸上一闪而过。
咒灵不可貌相,看她一副可可爱爱的样子,私下里居然是个能把太宰治逼疯的鬼畜吗?
可怕,这就是女人么?
世界最强打了个寒颤。
“如果你有胆子一口干了零酱手里的苦口良药,我自动认输。”太宰治爽快地说。
喝不死你,他阴暗地想。
“呵,第二次了,我不会再中你的激将法。”五条悟捏住鼻子,远离那瓶越靠近他翻滚得越厉害的谜之液体。
“五条君,你来这里干什么?”见他不上当,太宰治干脆地转移话题,“我们的教主大人呢?”
开玩笑,盘星教那么多事情,怠惰如太宰治只想当个甩手掌柜,他绝对不要分担夏油杰的工作。
夏油君,你快回来,他一个人承受不来。
“杰去京都那边出差了。”五条悟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往口里扔了一颗他昨晚从零零手上薅走的秀逗。
他先是被酸得眉头皱在一起,又很快舒展开来,美滋滋地嗦糖粒。
居然吃上瘾了,零零啧啧摇头,人类啊,终究逃不过“真香”两个字。
夏油杰去京都出差了,那么五条悟来盘星教岂不是……
“你是来替夏油君顶班的吗?!”太宰治垂死病中惊坐起,一把握住五条悟的手,满含热泪,“太好了,他的办公室在隔壁,文书都在书桌上,慢走不送。”
五条悟额跳青筋,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做个好人。
你说他为什么要心软跑这一趟!这个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五条悟甩了甩手,下意识地想发动无下限术式,却只触到一片空茫。
——他身体里流动不息的咒力消失了。
“你……”五条悟皱起眉锋,又试了一次。
他发动了,依旧无效。
“很惊讶吗?”太宰治松开五条悟,食指朝向他微微上挑,开了一“枪”。
“砰!你死了。”太宰治摊摊手,语气揶揄,“最强陨落。”
五条悟没理他幼稚的挑衅,他搓了搓指尖,感受身体内重新流淌的咒力。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难怪杰会输。”
既然能使咒力无效化,身为咒力聚合物的咒灵自然也逃不过。
除了那一个例外。
五条悟抬头看向勾住太宰治的脖颈、正试图威逼利诱让他喝“药”的少女。
阳光透过她的身影清澈地投向地面,没有半丝阴霾。
这两个人身上的秘密比他原本猜测的还要大,五条悟重新戴上墨镜,将探究的眼神藏在暗色的镜片之下。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插手咒术界的事情?
太宰治不是咒术师,零零和咒术师天然敌对,他们根本没有帮助夏油杰的立场。
没关系,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他们之间可还有一份由天道见证的赌约在。
五条悟本想在太宰治这边蹭一口茶再去给好兄弟代班,硬生生被零零层出不穷的黑暗料理逼到胃口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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