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她每天都在变美[灵气复苏]

78、第七十八章 三合一

普天之下,可以用这种语气给凌一弦发短信,还不用担心被她找上门爆锤的人,只有一个。

那个人就是莫潮生。

时隔数月,终于收到了莫潮生的消息,凌一弦又惊又喜,立刻就站了起来。

明秋惊在第一时间投来目光,只见她冲自己轻轻摇头,然后动作轻快地离开了包厢。

绕过拐角,找了一个背风的走廊尽头,凌一弦按照短信上的联系方式拨了回去。

铃声只响了两下,很快就被对面接起。

透过电波的转译,话筒里传来的声音熟悉又有些失真。

莫潮生一开口,就是那副“天老大我老二”的独特语调,只要听一回就足以令人印象深刻。

他说:“喂,谁……哦,你。”

短短四个字,充分体现了莫潮生瞬间走过的心路历程,足以参选当代微小说大赛。

凌一弦磨了磨牙齿,狞笑着问:“原来你还能联系上人,我都以为要上报失踪人口了。”

莫潮生嗯嗯啊啊地应了几声。

“还好,最近有点忙。”

凌一弦瞪大眼睛:“忙?上次通讯时我还没入学,可你现在看看,连中秋都过了!”

莫潮生愣了一下:“中秋……哦,你想吃粽子了是吧?等回来让老红给你包。”

凌一弦:“……”

凌一弦深吸一口气:“拜托了,大哥,中秋吃月饼啊。”

虽然说常年居于山中,容易不知今夕何夕,但莫潮生的常识也太令人堪忧了些。

说实话,从小到大,凌一弦一直在心中偷偷怀疑,莫潮生根本没有上过九年基础学校,乃是国家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一条。

凌一弦埋怨道:“你总换号没关系,但换完总得告诉我一声啊。你这次失联的时间也太久了……要是你在我眼前,咱俩非得打起来不可。”

“你说什么呢?”莫潮生十分好奇地问道,“你还想跟我打起来?你靠什么打?我打你不跟玩似的?”

凌一弦:“……”

她觉得自己的双拳在蠢蠢欲动。

这男的隔着电话都如此欠揍,等他俩真见了面那天,想来定有一场大战。

凌一弦:“你又搬家了?带上老红了吗?不带老红的话,我总担心你被自己做的饭给毒死。”

莫潮生吐掉嘴里的烟头:“别胡说,我做饭可能确实难吃了那么一点。但我不也照样把你养大,让你活着等到老红了吗。”

凌一弦翻了个白眼:“那还真是谢谢了啊。”

把莫潮生所有耐心拧干沥净,总共不超一茶匙。

这一茶匙的耐性,只够他平和地跟凌一弦唠两三句家常。

在手法敷衍地把凌一弦当成三个月大小孩哄了哄,自我感觉这事翻篇了以后,他就清清嗓子:“好了,你听我说。”

一提起正事,莫潮生口吻里惯常的嚣张之意都收敛了些。

他先问凌一弦:“你的毒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话题,那凌一弦可就不困了。

凌一弦摆出一副正经态度,板起面孔,故意把声线压得平稳低沉,凡尔赛得相当低调。

“还好吧,也就是已经解了十之八./九的程度。”

话音刚落,凌一弦就期待地竖起耳朵,不放过话筒里传来的任何动静。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莫潮生既没有跳起来,也没有大叫出声,更没有连声追问她的毒到底是怎么解的。

莫潮生平静地,像是从试卷上读到了什么已知条件,因此早有准备似的:“嗯,我知道,挺好。”

凌一弦:“???”

等等,莫潮生知道了?

凌一弦霍地伸手,一把按住了大理石质的窗台。

她得到海伦系统这事,除了天知地知,己知系统知,从来也没告诉过其他人。

所以,莫潮生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凌一弦轻轻地抽了口气,试探性地问道:“海、海伦之惑?”

“什么?”莫潮生迷茫又恼火,“我在跟你说正事,凌一弦,你别搁这跟我拽洋文。”

凌一弦:“……”

跟莫潮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倘若论及这世上最了解莫潮生的人,凌一弦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所以凌一弦能轻易地辨别出来,莫潮生不是在装疯卖傻。

他是真的不了解系统相关的事。

……那么,莫潮生是在不知道系统存在的情况下,用某种手段,或者和什么人接触,才知晓了自己身上的毒已经解除了?

听见话筒对面近乎无语地安静下来,莫潮生又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原本要说的事上。

他沉声对凌一弦交代:“丰沮玉门这两年,没有培养出跟你类似的武者。”

隔着电磁波信号,凌一弦看不到莫潮生现在的动作。

男人一边说话,一边晃悠着手里保温杯大小的瓶子。

隔着一层透明玻璃,瓶子里那根尖锐纤细、尾端染血、材质颇具铁签感的长针来回敲击在瓶壁上,碰撞出的响声清脆又细微。

莫潮生忽然问道:“你身边有没有人?凌一弦,找个完全没人的地方。”

听到这个要求,凌一弦连问都没问一句。

她唰啦一下扯开酒店窗户,单手按在窗框上借力翻身,脚尖点着墙体外的空调挂机作为支点,三两下就纵身跃至酒店楼顶。

四下里空旷无人,只有猎猎风声在耳边吹过。

“你可以说了。”

莫潮生“嗯”了一声,抛下那个装着染血长针的玻璃瓶子。

一时之间,两边话筒里都没人开口,隔着电波流通而过的,只有分隔两地的风声而已。

凌一弦疑惑:“莫潮生?”

以莫潮生那副桀骜不羁的脾性,凌一弦很少见到他这样犹豫。

哪怕是当初对凌一弦宣布“你该下山了,再留在山里,跟我在一起,你会死的”这种大事,莫潮生都是先斩后奏,替凌一弦打包好了所有行李,再潇洒地把她往水里一扔。

然而现在,好像有什么东西粘住了莫潮生的嘴唇。

他大概真的下定决心想要对凌一弦说点什么。

可当那一刻真正来临,就像是见到一球均匀完美的冰激凌,莫潮生举着勺子,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他本来也不是敏于言辞的那种人,踟蹰片刻,最终还是单刀直入。

莫潮生说:“凌一弦,你不是丰沮玉门的试验品,你身体里也没有种下‘山海兵’。”

凌一弦以百分百的信任,和百分之九十的迷茫,接受了这个颇具冲击性的消息。

她问:“但我身体里的毒……?”

那毒可是自幼就伴随凌一弦,与生俱来的老朋友了。

假如不是丰沮玉门干的好事,难道毒还能是莫潮生给她下的吗?

“你比较倒霉……我是说,比较特别。”莫潮生诚恳地说,“你妈妈是丰沮玉门的武者,她接受的那块‘山海兵’碎片,叫做‘鸩’。”

“说实话,你好像继承了鸩的毒素,但没继承那块鸩的碎片……挺不可思议的,我这些天翻掉了丰沮玉门不少据点,但你还是第一例。”

凌一弦:“……”

原来如此。凌一弦在心中暗想,这就对了。

她也曾经与系统一起,推测过自己体内封印的碎片,究竟来源于山海经里记载的哪种异兽。

其中,“鸩”就是凌一弦和系统重点关注的对象之一。

“哦,还有你爹。”莫潮生毫不犹豫地抛出第二个爆炸性消息,“你亲生父亲也是丰沮玉门的武者,你这段时间要是多读书的话,翻开《山海经》第一页就能看到他。”

“他体内的那块碎片,是‘狌狌’。”

从幼时开始,一直被莫潮生刻意忽略隐瞒的消息,今天突然就都敞开在凌一弦面前。

饶是凌一弦一贯神经粗壮,此时都不由得一愣。

“那、那我是……?”

莫潮生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你都这么大了,应该也明白很多了吧。当年你爸你妈私奔了,再后来,那些事你就不方便听了。”

凌一弦:“……”

要是莫潮生此刻站在凌一弦眼前,她真说不准,自己究竟会上去锤莫潮生一顿,还是摇晃着他的领子让他多说一点。

“不是这个!”凌一弦按按胸口,压下每次和莫潮生聊天,必然会涨到喉咙口的心火,“既然他们生了我,那他们人呢?为什么我会被你养大?”

说到最后,凌一弦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急切:“你快说呀!”

“这些事……”

在电话的那一头,莫潮生似乎隐隐叹了口气。

他可能脾气古怪、性格粗暴、教育手法简单,同时在照顾人的方面一窍不通。

在锻炼凌一弦的时候,莫潮生把她当成一块锤不烂砸不扁的石头那样,肆意摔打。

但这并不代表,对于凌一弦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在相隔千里之遥的时候,莫潮生也会扔下一个核./弹般的重量级消息,去肆意锤炼她的心。

至少,在还原当年旧故事的时候,莫潮生还是希望——他知道凌一弦也会这么希望——自己可以陪伴在她身边。

“你先耐心等等。”莫潮生的语气,不再如同刀锋般锐利。

这种放缓的语调出现在他身上,几乎就等于温柔安慰了:“等我过些日子……”

这句话只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在莫潮生的脚边,老红抽了抽鼻尖,弓起后背,蓄势待发,警示性地冲莫潮生低吠了一声。

莫潮生皱皱眉头,把那个装着长针的玻璃瓶子塞进自己大腿上的绑包里。

“真不会挑时候。”他不悦地冷笑了一声,“也真会挑时候。”

“听我说,凌一弦。”莫潮生露出严肃神色,口吻不容拒绝。

“你的情况非常特殊,丰沮玉门这么多年里也只出了你这一例。也许还有和你情况类似的孩子,但那需要时间去找。”

“如非必要,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你身上的毒。如果真的被发现了,你就说你曾经被人用不熟练的手法,在身上封了魳魳鱼——这东西也有毒,你有时间自己查书。”

一长串连珠炮似的叮嘱。

让凌一弦感到惊异的,是他接下来的语气,竟然还能再慎重一分。

莫潮生说:“我切了一个钦原,发现他的毒素也是从丹田而起——你可能不记得了,你小时候身上带毒,毒源就是从丹田扩散开的。”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你要保护好自己的丹田,知道吗?”

如果有其他习武之人在场,听到莫潮生的告诫,一定会忍不住捧腹出声。

丹田对于习武之人的重要性,不亚于绣工的眼睛、科学家的脑子、书法家的手。

一个武者,连保护丹田这件事都要别人叮咛,难道她只有三岁大吗?

然而不知怎地,莫潮生就像是很把这个忠告当回事一样,又郑重地重复了一遍:

“保护好你的丹田,知道吗?——答应我,凌一弦。”

凌一弦恍然有种直觉,就好像莫潮生让她打来这个电话,前面告诉了她那么多消息,可他真正想要嘱咐的,就只有这一件事。

“……我知道了。”

莫潮生吐出半口气,态度就像是勉为其难地脱下了一只靴子。

“行吧,那就先这样。总而言之——要是有人找你的茬,你能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也别傻,等我过去告家长。”

通讯的那一头,狗吠声由弱至强,渐渐急促起来。

“那我就先……”

“莫潮生。”凌一弦忽然截断了他的话。

“嗯?”

“你也要保重。”

“哧,什么啊。”莫潮生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别婆婆妈妈的,我可是你爹。”

“……”凌一弦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是你爹。”

“啧。”莫潮生不满地发出一个单音符,“怎么才出去不到半年,你就生出了这么多不切实际的妄想……”

和普天之下的熊家长一样,莫潮生坚持认为,孩子本来是好的。

假如染上了一些不良习惯,比如突然算不清辈分,那一定都是被外人带坏了。

不过,鉴于莫潮生这个不尴不尬的年纪,早从凌一弦父母那一辈开始,他们之间的辈分关系就有点混乱。

所以说,“等我过去以后,打一架决定好了。”莫潮生浑不在意地撇了撇嘴,“我挂电话了。”

他手上动作远比嘴快,话音未落,凌一弦的电话里就只传来一阵嘟嘟的忙音。

盯着手上被挂断的手机,凌一弦脸色变了又变,只觉得那个讲到一半的故事,像是一颗不上不下的糖果,此时正卡在喉咙口似的。

莫潮生这个死德性,真是见了鬼了。

但听他中气十足的语调,活蹦乱跳的样子……emmmm,也就还行吧。

“宿主。”系统悄悄地、了然地在心中戳了戳凌一弦,“其实能和莫潮生通一声平安,您心里也是高兴的吧。”

“人的情感是很复杂的。”凌一弦深沉地说,“我乐意看到莫潮生活力四射,跟我想把他扁成一张窗花、想让他当我曾孙砸,是不同的三件事。”

系统:“……”

过去这么久,系统还是想问凌一弦:她跟莫潮生究竟怎么做到在家里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演化出祖孙三代,而且辈分似乎还越来越高的样子。

…………

挂掉电话,凌一弦没着急从顶楼平台下去,而是收起手机吹了吹夜风。

中秋节一过,天黑的就比平时要早。

凌一弦站在楼顶远目望去,路灯映照出的光带、星星点点的窗口灯光,以及招牌上闪烁的霓虹,万家灯火串联成一片地上的星空。

京都a市,盛世泱泱,比起凌一弦曾经住过的那些小村子,呈现出她从前十六年里未曾想象过的热闹。

在一片寂静之中,系统轻轻问凌一弦:“您想家吗?”

这还是凌一弦第一次出远门吧。

凌一弦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其实,过去那些年里,我和莫潮生很少在某地定居……怎么说呢,我并不思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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