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残疾暴君

44、妹妹

青年很快就发现了压在他手底下的那一沓纸。

姜小圆想了大半天,也没想出来要怎么描述药引的气味,只好在纸上仔仔细细把药引的事解释了一遍,提醒他将勤政殿的熏香炉送去太医院辨别一番。

以后最好也不要用任何熏香,还要彻查一下身边伺候的宫人,看看是不是有内鬼。

最后,她还啰啰嗦嗦地写道,最好也不要去勤政殿、一直呆在寝宫里。

当初在那个宫殿里,容妃直接将药引化成水,浸泡了帐子和器物、木材,让他它们无时无刻不散发那股气味,姜小圆不能确定究竟有没有人会这样做,但是想想勤政殿人多眼杂,还真有可能,那干脆就别去好了。

她写了长长的一张纸,年轻的帝王却一点也没有不耐烦,他少有这样清醒的时刻,竟真的将这封信看了两遍。

在那张纸下面,还压着十几张不同的药方。

每一张药方上面都仔仔细细地写上了编号,编号下还有一些注意事项,这都是姜小圆当初再根据秋秋的反应记录下的病历本里总结出来。

翻到最后一张药方,上面写着一句话——

等你喝完了药,我就会回来找你啦~

后面还附赠了一个可可爱的小圆子打滚的简笔画,这大概是姜小圆火柴人绘画技术的巅峰。

他微凉的指尖在那个打滚的小人身上停了停,低低地笑出了声。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了,他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的大雪,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视力也开始慢慢地退化了。

他在心里道,

小骗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

西北苍凉的边界线上,号角声响起,营帐里的少年渐渐清醒了过来。

他又做梦了。

距离上一个给他相似感觉的梦境已经足足过了一年,只不过,比起去年的时候,他醒过来的时候能够记住的东西变多了很多。

所以他很清晰地想起了那个梦境里,许多不属于自己记忆的东西——

像是他身上的红鸠明明已经不会影响他的神志了,但是梦里的他却仿佛深受多年红鸠之苦,甚至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梦里的他日复一日的忍受着痛苦,仿佛在等待着一个什么人。

混乱的记忆让他有点儿头疼,少年低着头,有些怔愣。

梦里,有个小姑娘趴在他的膝头哭得稀里哗啦的,他试图去哄她,却仿佛怎么也哄不好,就连她带泪的眼睛都仿佛在他的眼前晃啊晃,晃得他的心都乱了。

他无比清晰地确认,那是他的小神明。

是梦么?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想要去找他的小神明,有种急需确认她的存在,心底里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才会被填满的错觉。

然而她最喜欢躺着的汤圆枕头上,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浅浅的坑。

少年的瞳孔微缩,几乎是一瞬间,梦里那种总是濒临失去的感觉就抓紧了他的心神,他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营帐里没有,她常去的军医帐也没有,整个营地里都没有找到她的影子,就像是直接原地消失了一般。

他坐在轮椅上,盯着案几上的书发愣。

如果说少年陈秋这一生还有什么害怕的事情的话,那就是,有一天他的小神明不见了。

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和梦里一样,但是显然……他极可能会比梦里还要疯。

一贯在她面前温和的少年,眼神都变了,仿佛一瞬间就褪去了那种伪装的刻意温柔,他掀起了漂亮的凤眸,睫毛纤长留下危险的浓影。

此时的他没有戴着燕晋的伪装,实在是个很漂亮的少年,可是此时此刻姜小圆要是见到了他,就会发现他和她往日里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比起姜小圆记忆里无条件宠溺她的少年,他和最开始姜小圆见到的那个冰冷又为危险的暴君,有着惊人的相似——

其实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只是一个人在漫长的岁月里,学会了在自己心爱的小神明面前伪装良善,一个本色毕露而已。

也不知道枯坐了多久,也许不过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时辰。

一直到了怀里的玉佩就突然间传来了“喂喂喂”的几声,少年才仿佛像是回了魂来,终于动了动,拿出了玉佩来。

果然,玉佩里面传来了姜小圆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捏紧了玉佩,玉佩里传来的声音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秋秋秋秋秋”,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他的心脏仿佛停摆了许久,突然间被她的声音灌注了血液重新跳动起来,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语气,

“慢慢说,怎么了?”

小姑娘的声音沮丧至极,“秋秋,我好像不能变小人了。”

少年猛地捏紧了手心,眼角的红色纹路若隐若现,那一抹红色仿佛蔓延到了他的眼底,让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可怕。

“发生什么事了?”

姜小圆终于从惊慌失措中回过神来,丝毫没有发现他的语气变了,哭丧着脸扯了扯了自己的小卷毛,

“我好像变成了个凡人了……”

*

飘雪的江南清晨,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凛冽的寒意。

云雾山上下了雪,丝丝的白气升腾起云雾,山顶上一座寺庙若隐若现。

普济寺的某间朝阳的禅房里。

床上的漂亮小姑娘艰难地坐了起来,她没有梳发髻,披散着带着点儿自然卷的长发,白嫩的脸蛋上挂着俩显眼的黑眼圈,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气质。

饶是如此,她也是好看的。

琼鼻樱唇,整个人看上去柔软又甜美,浓密的长睫垂在白嫩的小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像是瓷娃娃一般,眉尾还有一粒小小的红痣,平白添了一丝的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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