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叹了口气。
“来人,给太子包扎伤口。”
太医早就被这一父一子吓得双腿发软在殿外候着了,闻言,忙不迭地应了声。
赵槃头上裹了层纱布。但血水还是流到了他暗色的衣襟上,晕开一片片的污迹。
圣上冷漠地收回眼。
谁没年轻过呢?冲冠一怒为红颜,年少时觉得意气风发。可到了不惑之年,就会明白为了所谓的红颜误了江山基业,是多么地可笑。
生在帝王家,太子绝不能有情。
同样,圣上也决不允许自己辛辛苦苦培养了十多年的储君,毁在一个女人身上。
圣上把赵槃唤到了跟前。
“你是太子。要把周围的人清干净让朕放心。朕反过来才能放心地把天下交给你。”
赵槃点头答应。
唇角却漾着一抹轻轻的笑。
……清干净?
他做不到。也绝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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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弗在山中与世隔绝,日子却过得比水还静。
可太静了也不好,太静了就孤独了。
她每天都换着花样儿做点别的事情,分散分散注意力。
小书房里的书被她翻了个七七八八,桃花也被她摘了下来,做成不甜不腻的果酒,沉在沁凉的湖水中,备着想喝的时候拿出来。
这处山谷三面封闭,又有一处天然的大湖做倚仗。湖水冬天吸收寒气,夏天吸收热气,才使得桃花在这初秋也能盛放。
用银筝的话说,除了蔽塞些……这确实是个养胎调息的圣地。
某种意义上来说,赵槃还蛮会找地儿的。
要是赵槃不把她的船收走,叫她来去自如,想去一趟集市就去集市,想回来就回来……这儿作为她日后归隐的地方,倒也不错。
阿弗一边想着,削葱似的指尖一边轻轻滑着湖面。
她其实还有个更大胆的主意。
她要是能投生成什么女帝之类的,反过来把赵槃给关在山谷中,养成一朵只任她采撷的娇花,她想见了就过来召见一下他,调戏他一下就走……那可太太太棒了。
谁不喜欢柔柔弱弱还漂亮的美人呢?
果然,她不是不待见赵槃,她是想他们的身份互换一下,叫赵槃也柔柔弱弱一把,让她也过一回拿捏他的瘾。
阿弗越想越心跳加快,手指滑得湖面掀起一阵阵水花。
银筝看着阿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把鞋袜都溅湿了,才过去把她拉了起来。
“姑娘,您想什么呢?”
阿弗笑笑,“银筝,一会儿我去写个话本。写完了,你能不能帮我带出去给阿婵看?”
她第一次对舞文弄墨的事这么感兴趣……她看了那么多话本,还没自己写过。
而且这么奇妙的主意,她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实在是太可惜了,一定带出去给沈婵看看才好。
银筝好奇,“姑娘,您还会写话本呢?您要写什么话本,奴婢能看看吗?”
阿弗摇摇头,当然不能给银筝看。
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银筝要是看见了,免不得就要告诉赵槃,到时候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没准还会被扣上什么污蔑太子的罪名,自找麻烦。
“那是我和世子妃之间的一点私话,你就别看了。”阿弗思忖了一下,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你要是帮我的话,话本一定要保证送到世子妃手中,成么?”
要是不成的话,她还不如不写了。
好在银筝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事,可以叫厨娘送菜的时候带出去,便答应了阿弗。
阿弗一时跟她击了掌。
说写就写。她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找了张纸,就开始把故事写下来。
当然她也没什么高深的文章功夫,甚至连字都写得歪七扭八,但这一写就是一个多时辰,宣纸足足写了十多页。
银筝在外面守着,瞧着天色不早了,怕阿弗伤了眼睛,便想问一问她写完了没有。
银筝欲敲门,便见太子那峻拔的身影踩着湖色而来。
下人们次第跪了一地。
银筝刚要出声,便见赵槃挥挥手,“她呢?”
……
暮色渐渐沉了。
阿弗没点灯,逐渐看不清东西了。
她深呼一口气,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长篇累牍地写一个东西,心里不禁泛起了点成就感……她好像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吧?
小书房的竹门被嘎吱一下打开,阿弗给笔重新蘸了蘸墨,“银筝,能帮我添盏灯吗?”
银筝没回答。
阿弗皱了皱眉,肩膀却被一只手突兀按住。
“写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头发稿忽然狂风暴雨,差点死机(惊恐.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