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他是从外面回来,也没进屋,就坐在窗户上看牧云归的东西。桌上的灯火被风吹熄,只余远处的壁灯,光线暧昧不明。牧云归转身合上门,问:“你回来了?”
江少辞浅浅点了下头:“嗯。”
牧云归刚刚才想过紫宫戒备森严,绝不会有人闯进来,一转眼他就全须全尾坐在自己窗前。牧云归也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她站到窗户边,十分轻松地问:“你这段时间怎么样?”
她没有点灯,可能是害怕看到江少辞眼睛的颜色。江少辞放下书,半靠着窗沿,双腿轻轻松松搭到地面:“和以前差不多了。”
牧云归顿了下,眉梢微抬:“开阳星?”
“嗯。”
牧云归没话说了,她花了三年升级到二星,自觉已经很努力了。而江少辞在同样的时间里,升到六星。
他从修为全失到恢复巅峰,只用了五年。
牧云归已经被打击的习惯了,如今只是平淡地点了下头,问:“这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看起来不高兴?”
江少辞双手环臂,看着上方被严寒洗得格外璀璨的星空,说:“我感觉到极限了。”
牧云归脸色一怔:“什么意思?”
“我可能没法升到七星了。”
江少辞看着上空,双眼却没有焦点。他以为推倒重修没什么不同,可是这次晋阶时,他很明显感觉到上限。这是以前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可能,他修行的终点,就是六星了。
牧云归默了一会,伸手握住江少辞冰凉的手指,说:“已经很好了。自古以来,能突破开阳境的人寥寥无几,你已经是千万中之一。你看我,和你差不多的年纪,现在才到天璇,日后连能不能摸到天玑都不好说呢。”
江少辞反握住牧云归的手,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收紧:“不会的。”
修为不仅是力量差距,同样意味着寿命。天璇境和开阳境,寿命差了十倍不止。
这正是江少辞最害怕的问题之一。他怕什么,牧云归偏偏提什么。
牧云归不像江少辞那样紧张,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就和春生秋落一样,如果她此生拼尽全力还是没法在修行路上走多远,那寿命到了,坦然迎接自己的死亡就好了。可是江少辞却无法面对这个可能性,连听都不行。牧云归还想说什么,被江少辞止住:“好了,不要说了,不会有那一天的。”
牧云归见劝不动他,便也不再说。屋里没有点灯,两人一个在外,一个在内,隔着一扇窗户相依。牧云归看着外面的星空,叹道:“刚才天上出现一种很漂亮的光,可惜你没看到。”
江少辞抬头望向星河,问:“是吗?”
“是啊。许多人都见到了,我看到的第一反应就是叫你,可惜你不在。”
江少辞轻轻笑了,他捏了捏牧云归的手,说:“低头。”
牧云归不明所以朝他看去,突然见他另一只手心里隐隐有气旋生成,紧接着,绚烂的极光像是从宇宙中心诞生一般,绕着他的手心,一圈圈放大,逐渐升向高空。
牧云归跟着仰头,看着流光在几种冷色调之间自由变幻,最后勾出“云归”两个字。背后星河浩渺苍茫,这两个字和着寒冷,仿佛融入亘古。
所见星河,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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