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挖好的坟坑旁,停放着棺材。棺材旁,站着一群大哭着的九清弟子。
叩叩叩——棺盖被长钉钉入棺材。沉重的叩声停止,棺材里面萧仁显的遗物将永不见天日,从此刻开始,他就成了人们脑海里的几段回忆。
萧仁显一生正直,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曾受过他的恩惠,可停棺三日,除了九清弟子,却没一个人上逍遥峰,为他送行。
是啊,这几年魔教势力日渐壮大,如日中天。萧仁显被魔教所害,谁敢再与萧仁显扯上关系?谁想被行事乖戾的魔教盯上?
萧枫站在坟坑旁,望着他们刚刚经过的山路。
其他人来不来他不在乎,他在等爹生前的挚友——当今武林盟主纳兰德栢。
刘长老满是皱纹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年过半百的他,趴在棺木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孙长老泪已流干,喉咙也已嘶哑,可他还在喊着:“老天爷!仁显一生正直!为何……为何……啊!连尸身都不能安然入土………老天爷!你个王八蛋!”
九清弟子大部分孤苦孩子,入门后受了萧仁显不少恩惠。虽都是些男弟子,却也都是孩子。他们大哭着,回想着萧仁显生前的音容笑貌,回忆着每年冬天亲自拖着煤炭跑进跑出,还总是念叨着:别冻坏了孩子们的萧仁显。
凭什么?凭什么像萧仁显这样的舍己为人的英雄会落得尸骨无全的下场?
他们埋怨老天不开眼,魔教作恶多端,却如日中天。萧仁显为大义牺牲,却在死后都不能入土为安。
但他们除了掉眼泪,什么也做不了。
人真的太渺小了,害怕死亡,却对它无可奈何。讨厌离别,却也逃不过命运的枷锁。
萧枫依旧不曾落泪,他的眼睛望着远方。他的表情,凝重的可怕。
大部分弟子的声音都已嘶哑,在一片令人心碎的嘶哑哭声中。萧枫还在等待着………
可那洒满晨曦的山道上,依旧没有出现任何人影。
很久很久,萧枫深深地叹了口气。用无比沉重的声音道:“准备……下葬吧……”
几名弟子抬起棺材,慢慢地移到坟坑的上方。棺材慢慢放下,土尘飞扬。
黄土盖在黑色的棺木上,一层又一层。每一层,都是阴界与阳界的隔断。
九清门大厅,灵堂已经撤去。恢复了大厅原本的模样。但这九清门,到底是变了。而且,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萧枫对孙长老道:“孙叔,午膳过后,可否将众师兄弟叫至大厅。我有要事宣布。”
午膳后,大厅上三三两两坐满了人。
蓝潇音帮着做饭大娘收拾完后,也来到大厅。
萧枫缓缓走至众人前方。一时间,所有人停止喧闹,都把视线投向萧枫身上。
萧枫看着这群相处八年的师兄弟,喉咙发痛,半天说不出话来。可眼睛干干的,眼泪就是落不下来。
萧枫朗声道:“请各位师兄弟,在明日之前离开九清门……九清门……已经不安全了。”
全场哗然!
刘长老,从人群中走出来。转过头,面对着众弟子。
“枫儿说的没错,魔教的目标是仁显和枫儿,枫儿未死,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若我们继续待在九清门,那时魔教卷土重来,谁还能再救我们一次?”
…………………………
以往这个时候,九清门众弟子早已前往后山与刘长老学习内功。但现在,各弟子却在房间内收拾行装。
临近黄昏,众弟子聚在九清门前的枫树林。那里,是他们与魔教苦战的地方。
一颗树干被火焰灼烧,变成黑色的枫树下,一弟子对萧枫道:“今日一别,下次相见不知何时。我们虽离开九清门,但不管身处何处,我们永远都是九清弟子!”
“对!”
“萧枫,若是以后魔教再寻你麻烦,我们一定去祝你一臂之力!”
“对对对,还有蓝宗主,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多谢蓝宗主,日后行走江湖若遇见流云宗的人,我们定会照拂几分。”
“再见了!”
“后会有期!”
离别总是令人伤感的,尤其是日后遇期遥遥无期的离别,更令人心碎。
远行队伍中,有人偷偷擦泪。有人一步三回头………
今日一别故居,不知何时再能与相处八年的师兄,师父相聚一堂,若是以后在外面受了委屈,他们是否还能回来呢?待他们归来之际,现在的九清门又会变成什么样呢?就算九清门一切如旧,那人呢?人也会如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