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拥有钱,和人打交道的经验,丰富的沟通技巧……
父母都放心了。
唯独他还是不放心。
江晚橘自觉已经心肠冷硬,她越来越像自己的那个法国女上司,对下属严格,待任何人都淡漠,维持着礼貌却不亲密的社交距离。
她以为自己恢复得很好。
直到江晚橘换了新房子,她准备搬家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一个箱子。
里面装着陈昼仁送她的黑胶唱片,整整齐齐地收拢着,江晚橘将这些东西重新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好。
但在箱子底部,江晚橘看到了一个小盒子,朴素,但不起眼。
她慢慢打开,里面是厚厚一沓钱,欧元。
最里面是一个小纸盒子,江晚橘打开,看到了她归还给陈昼仁的那枚钻石戒指,它独自在此安静躺了一年多,依旧熠熠生辉,有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江晚橘又往外倒了倒,她想要找找,陈昼仁有没有留下信件。
不单单是这个盒子,还有其他陈昼仁亲手打包、但江晚橘始终没有拆开的打包盒。
没有。
没有,什么都没有。
陈昼仁只悄悄地在这些盒子的角落中塞满了足够她衣食无忧、潇洒挥霍的欧元,他却对此只字不提。
夕阳的光芒落在地板上,江晚橘怀抱这些欧元,低头,终于哭了出来。
……
工作期限满,江晚橘还是拒绝了上司的挽留。
她踏上回国的飞机,安安静静地等待隔离期结束,公司对她们颇为看重,给了她们足够的调整时间。
在正式去公司报到前,江晚橘看好了一套房子,并不大,也是旧房子,90多平,但有一个小巧温暖的院子,能晒到温暖的阳光,院子里种了一棵橘子树。
江晚橘搬进去的时候,橘子树刚好结果子,黄澄澄,绿荫间挂满了一树的大吉大利。
周末,江晚橘独身去了潭柘寺,只为祈福。
香火鼎盛,释迦圣像摆做镜子阵,戒坛之上,棋心盘屋顶覆黄色琉璃瓦。江晚橘去拜了百事如意树,又在寺中人指导下,绕金刚延寿塔顺时针走,为父母祈福。
她如今得偿所愿,不求姻缘,只求父母康健,一生顺遂。
离开潭柘寺的时候还不过正午,江晚橘站在千年银杏树下,仰脸相望。碧穹如洗,北方的云彩都要比南方高上许多。银杏树叶灿烂辉煌,忽而一阵风过,吹落树上叶若流金,有一片擦着江晚橘的脸颊落下,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她俯身,想要低头去捡。
但一双修长的手先她一步,捏住银杏叶梗。
江晚橘没有动,她眨了眨眼,盯着对方的手。
男人穿黑衬衫,腕上佩戴一块宝珀的万年历。
修长,骨节分明,她曾于夜间描摹过,也曾低头亲吻过。
江晚橘抬头。
风吹银杏叶落,纷纷如雨。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真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