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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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出事的同时她拒绝了他的表白,那天晚上她骂他,扔东西赶他。

自那以后,他没有按照她预料中的与她彻底决裂。

之后,他常常会站在自己家别墅侧面,正对着她屋子的窗户下,给她发消息。

她在屋子里就蹲在飘窗下,手里攥着手机。

过了几分钟她直接拉上了窗帘,没有理会。

“苏芒珥,我知道你在。”

“就给我五分钟行不行。”

“您好,请您不要在这里大声喧哗,会影响我家先生小姐休息。”

之后,他又去初中部,站在他们班级外,隔着窗户就那么望着她。

纵使周围学生都在看热闹起哄臊他,他依旧面不改色,就等着她转过头看他一眼。

一整个课间十分钟,她就趴在桌子上,而他就杵在那里。

直到上课铃打响,那抹颀长的身影才逐渐远去。

再之后过了半个月,放学。

聂凛等在她必经的跨河桥,正式放学高峰期,人潮拥挤。

他拦住她,她没抬头。

视线里他的手递来用保鲜盒装的削好的芒果,声音从头顶传来,耐心至极:“今年芒果不好买,尝尝不甜。”

“晚上一起吃饭吧?我有话想说。”

砰!

那盒色泽漂亮的芒果被她扔进路边垃圾桶,砸出的声响嗡嗡的。

“聂凛你有完没完!”她红着眼圈,怒不可遏,“你怎么像个癞皮狗一样粘着我不放啊!”

原本表情透着生疏温柔的聂凛愣住了,眉眼因为怔意逐渐松开。

他有些病态苍白的脸听到这句话以后更加难看了。

周围的学生们不自觉地停下脚步,躲在旁边看热闹,有人对着聂凛指指点点,嘴里不停说着闲话。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最好别让我们再看见你。”苏芒珥喊完这句话,呼吸急促,浑身的力气都用尽了,无力地说:“你放过我吧,求你了。”

“行,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他语气里的哂笑仿佛是他最后的尊严。

她转身离去,不看他因为垂首被有些长的头发遮住的眼神,不顾他站在那样如芒背刺的环境里该如何体面脱身。

不顾他的感受,当着那么多人羞辱他。

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却被她当杂草般踩过。

手里的肉包已经半凉,她不禁感觉有些味如嚼蜡。

苏芒珥盯着手里剩下一半的包子,舍不得扔了,只得忍着全塞进嘴里咽下。

如今两人的境况天翻地覆,令人唏嘘。

刚刚她站在那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在那么多陌生的人围观的情况下被他摆脸色,被他冷对。

她不禁自嘲一笑,原来是这种滋味。

好像早就欠他的。

就算是报复,她也该受着。

苏芒珥站起身,把吃剩下的包装袋扔到旁边的大垃圾桶里。

重新撑起伞,走进雨幕中。

之后的四五天,她都会提前收到他要吃早饭的消息和转账提示。

本来是有些生气的,但是想到二人还有债务关系,不能不理会。

而且她那天看,他和那些学生在一块忙竞赛,好像真是挺忙的。

所以苏芒珥就这么连着一周早起,想去食堂把自己喂饱了,再给他买好早饭送过去。

不过她只是放在机房外面的空闲桌子上,放好东西给他发条消息通知就走。

困是困了点,不过坚持吃早饭确实会感觉身心舒服很多。

这天中午。

苏芒珥坐在第一食堂的三楼特色餐厅吃午饭。

特色餐厅装潢得很像外面的高级餐厅,各地甚至各国的特色小吃应有尽有。

平时苏芒珥是不会来这种均价超过十块钱的特色餐厅层吃饭的,不过今天三楼的意大利餐有特价,比一楼的大锅饭还要便宜,她就破例过来尝尝。

连着一周早起给聂凛跑腿买早饭,她已经明显感觉有睡眠不足的连带症状了。

她嘴里嚼着意面,手机还在蹭蹭震动弹消息,一直不停,声音吵得她心烦。

苏芒珥拿起手机,看见是装潢公司组长发来的消息。

苏芒珥脑子里过了一遍组长所说的这些活,都是别的组的,怎么要临时硬塞给她。

她因为缺觉耳边嗡嗡的,本来想踏实吃个饭现在又泡汤。

她沉了口气,放下叉子回消息。

“谈好的到岗兼职,还想让我线上办公,压榨实习生,哼。”苏芒珥小声嘟囔,发完消息把手机切成静音,放在一边接着吃饭。

与此同时,聂凛也刚结束上午的课,和好友兼舍友苏择约着来食堂吃个饭。

苏择扬着那副标准的温柔微笑脸,走在他身边,随意地搭话:“听说前两天,你在竞赛组甩了姑娘冷脸?把人家耍了?”

“你一个建筑的,从哪听说?”聂凛低头看手机,听这话抬眼斜他。

苏择哂笑一声,“你太小看舆论的传播力了。”

他了解聂凛,可不会被他这一句话带跑话题,苏择继续问:“追求者?”

聂凛眼神别了别,没搭理他。

“早劝你为人处事至少给点表面的绅士风度。”他无奈,用最柔和的语调谑着:“一个姑娘家的,被你这样戏耍,说出去受人背后指点可是你。”

聂凛走进食堂楼梯,停住冷他一眼,“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待会买完你带走,别跟我一桌吃饭,嫌烦。”

苏择不怒反笑,依旧温柔诱导:“你慌什么呢,到底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来,说说,我帮你参谋参谋。”

“难道不是你的追求者,而是追求的?”

“那你这个追人方式真的有些变态了。”

他赶紧打岔,严肃斥道:“首先,我脑残我才会追她。其次,你能不能把嘴闭上。”

苏择笑眯眯的,仿佛他那张吓人的冷脸对他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两人排队点餐,苏择听完他说的,有些讶意,不敢置信道:“你只是想让她吃早饭?”

聂凛好整以暇地与他对视,神情在说:没错老子就这个意思,有问题?

“聂凛,你的想法和你的实际做法完全背道而驰。”他摇摇头,表示惋惜:“到底是谁家姑娘,被你‘关心’真是太悲哀了。”

“你好言相劝人家注意一日三餐不可以吗?非要这么极端。”

“呵。”他敛眸,睫毛低垂,似笑非笑:“她能听我劝就有鬼了。”

一个避他不及,从心底嫌恶他的人,又怎么会听他劝说。

他收回视线,余光一扫,眼神定住。

目光所及之处,熟悉的女孩正坐在靠窗的地方吃饭。

苏芒珥手里握着叉子,头靠在支起来的手腕处,叉子还勾着几根面,人却打着瞌睡。

像鸡啄米一样点头瞌睡着,下一秒就要扑倒在桌子上似的。

苏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无法锁定他在看谁,坐着吃饭的学生太多了,他问:“你在看谁呢?”

“没什么,到你了。”聂凛转回头,示意他去点餐。

又忙完一天回来,苏芒珥洗了个热水澡放松了一下,躺在床里完全没有再做别的事情的力气。

她把手机调回铃声,然后放在枕边。

阖上眼没两分钟,人就沉沉睡去。

早上六点多,她迎着闹铃准时醒来。

她勉强睁开眼,解锁手机,想照例收钱买早饭。

意外的是,今天没有转账消息。

对方只发来了一条寥寥几字的消息。

苏芒珥定睛一看,稍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