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祁北杨。”
余欢迟疑好久,才回答:“你好。”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对话,祁北杨强烈压制着内心想要触碰她的渴望,担心会吓坏了漂亮的小姑娘;而余欢看他的目光中亦带着防备,和几丝不自然。
似乎他是一个很麻烦的家伙。
祁北杨几乎使出这辈子都没有的耐心,日日坚持送花,刷存在感。
余欢好像有些怕他,告诉他不要在学校里骚扰她,她不想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扯上关系。
毕竟祁北杨的身份太过扎眼。
祁北杨勉勉强强同意了。
他越是看这个小姑娘越是喜欢,恨不得现在就偷偷地把她抱回家,私藏起来。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着她很可爱,也很……可怜。
少女的资料他一早洞悉,被亲生父母丢弃,孤儿院中长大的孩子;在跳舞方面,天赋极佳,漂亮规整,谦虚低调,婉拒了一个又一个糖衣炮弹。
哦,或许对她而言,祁北杨也同那些垂涎她美色的人并无不同。
祁北杨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仿佛昏了头,着了迷,满心眼里全部都是她。
只有余欢。
他听从好友的建议,放下架子,在她兼职结束后送她小礼物——撇去那些昂贵的、华而不实的东西。
比起来漂亮昂贵的首饰花朵,余欢似乎更容易接受一瓶水。
这样体贴却又不至于价值高昂的小礼物。
只是余欢仍带着警惕,犹犹豫豫地拿着饮料瓶左看右看,认真研究,似乎是怕他在上面动手脚。
祁北杨被她这样毫不掩饰的怀疑给逗笑了,从她手里接过那瓶水,准备示范给她看:“怕我下毒?要不要我先喝一口给你看好了。”
余欢接的兼职大多是一些小剧场,有时候连水都不提供。
她刚刚下了舞台,体力消耗大,正是口干舌燥的时候。
余欢同他认识的时间久了,胆子稍稍大了点,立刻把瓶子又夺回去:“算了,你碰了之后,我还怎么喝?”
祁北杨微笑。
他从未想过要以这样下作的手段来动她。
仗着体力和阅历去欺负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他还不屑。
下一次祁北杨去看她的时候,除了水,还带了一份小零食,一份水果。
一点一点,温柔攻陷。
祁北杨知道余欢心气高傲,便也不提给她联系工作的事情;为了叫她不至于察觉,他都是静悄悄让手下人帮她找类似的工作,报酬开的比市场价高,但也不至于高到令她生疑。
他这样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小姑娘的自尊,连示好都要偷偷摸摸的。
余欢真正答应他吃饭的邀约,是在祁北杨猛烈展开攻势的第一个月。
那天下午下了小雨,傍晚的风有点凉。
祁北杨照例提出请她吃晚餐的请求。
余欢眼神明亮,摇了摇头:“不。”
就在他以为今天又要无功而返的时候,小姑娘笑眯眯地看着他:“不如我请你。”
祁北杨微怔。
因为这句话,祁北杨的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余欢说自己刚刚拿到了结的两笔工资,开心不已地说这次的钱结的特别快,正好可以请他吃饭。
她浑然不知,这些钱还是眼前人直接付给她的。
祁北杨只配合她笑:“那是挺好的。”
余欢开心不已:“像这样大方的老板要是多几个,就更好啦!”
她工资虽然发了下来,但能拿出来用的也有限;毕竟她的生活费和学费都是自己赚出来的,再加上慈济院的那些小朋友,她想给他们买中秋礼物和小零食吃。
这么七七八八扣除下来,能拿出来请祁北杨吃饭的钱其实并不多。
但余欢不想欠他人情——先前祁北杨又是送水又是送零食的,总不能一直叫他破费呀。
院长告诉她,恋爱的话,应当是双方都需要付出的。
这样才算的上是平等。
余欢挑了一家干净的私房菜馆,价格并不算高,但饭菜味道很好,也很安静。
祁北杨并不挑剔。
能和她一起吃饭,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条件不好呢?再说了,这也的确很不错了。
一顿饭吃的很开心,她吃的其实并不多,大概是习惯了,吃了很少就饱了。
祁北杨心想,难怪这么瘦瘦小小的。
那天落了小雨,吃过饭后已经很晚了,余欢没有拒绝他送她回去的请求,规规矩矩坐在副驾驶座上,明亮的眼睛里仿佛藏着星星。
或许是刚刚收到钱,她十分开心,同祁北杨聊了好多。
祁北杨也得知了她的小名——
桑桑。
桑树的桑。
这么个名字蓦然叫他想起幼时的那个小白团子……好像也是叫什么桑。
只一瞬,这念头立刻便消散了。
祁北杨送她回住处。
夏末的夜晚安静而干净,空气都带着一股草木香。临分别的时候,余欢忽而开口:“其实,你人也挺好的。”
祁北杨笑:“千万别给我发好人卡。”
“不是的,”余欢摇头,她想了想,说,“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试着交往一下。”
祁北杨永远记得那晚的月光,洁净的白。
那是他前二十多年生命中,心跳最快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