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七子

天龙七子 13

    光阴荏苒影婆娑,时光飞逝鸿惊渡。18年后,广西北海,风光宜人的海滨地区,坐落着一家高大气派、玫瑰色的旅馆。挺拔的棕榈树给富丽堂皇的旅馆正门带来一片阴凉,门前延伸出一小块亮晶晶的银色沙滩,这里已成了显贵名流们的避暑胜地。如今,旅馆四周冒出了许多带游廊的平房,很久以前,也还只有十几幢圆顶的老式别墅。这些圆顶别墅已经衰败,就像风荷老叶萧条绿,水蓼残花寂寞红。旅馆与它门前明亮的、地毯似的银色沙滩浑然一体。清晨,北海的城市轮廓、古老城堡及阿里山倒映在水面上,在清澈的浅滩,随着海生植物摇曳出的圈圈细浪颤动着。时间不到九点,一个身穿黄色浴衣的男子来到海滩,他先用清凉的海水浇泼身体,一边还大口呼吸,发出哼哼的声音,随后下水扑腾了一阵。

    他离去后,沙滩与海湾安静了一会。远处的海面上,商船缓缓西行,餐厅侍者在旅馆的院子里大声说话,松树上的露水渐渐地干了。又过了一会,汽车喇叭才开始在蜿蜒曲折的公路上鸣响。离海滩约一公里远的地方,松树让位给了落满灰尘的杨树,那儿有一个孤零零的磁悬浮列车小站。这天早晨,一辆敞篷跑车载着一位夫人和她的女儿向银滩旅馆驰来。这位母亲就是小野洋子,她脸上尚有往日的风韵,这风韵不久就会被颓丧的心情蚕食。她的神态令人愉悦地兼备了安详和明达事理,然而,人们的目光很快就会移向她的女儿,她那粉红色的手掌似乎有着魔力,她的双颊焕发出迷人的光彩,就像孩子们傍晚洗过冷水浴后红扑扑的小脸蛋一样可爱。她那漂亮而开阔的前额舒缓地上伸到发际,黑色的头发像一枚盾牌将额头掩起,再蓬松出一头波浪形鬈发。她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晶莹亮丽,闪烁着光芒。她的双颊天然红润,那是从她有力跳动的年轻的心脏里迸发出的色彩。她的体态微妙地徘徊在少女时代的最后边缘,她就要满十八岁了,她几乎完全长成丰腴的妇人,然而少女时代的影子仍在她身上如清晨的露水般若隐若现、似去还留。

    大海慢慢地在她们的南面显现,与天空交接成一条细长、炽热的线条,这时母亲说:“小野庆黎,我觉得我们不会喜欢这个地方。”“我也有些想家了。”姑娘答道。她俩轻松地、漫无边际地闲聊,但又对这种闲聊感到厌倦。其实,任何话题都提不起她们的精神。她们倒不是非得刺激一下疲惫的神经来使自己兴奋,而是抱着儿童竞争奖品时有的那种急切心情,对那些孩子来说,似乎只有夺得奖品才值得过一个假期。

    在旅馆,姑娘用似乎在背诵什么东西一般的平板声调操着一口地道的汉语订了房间。她们被安排在二楼客房。姑娘走进落地长窗带来的一片亮光里,随后,几步来到外边环绕旅馆的大理石游廊。她走起路来臀部绷紧,腰背挺直,如同一位芭蕾舞演员。户外,炽热的阳光紧咬住她投下的身影,她退却了,强烈的日光使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几十米开外,蔚蓝的北海也似乎挡不住酷热的日光照射,一点点褪着颜色。栏杆下面,一辆特斯拉太阳能汽车停在旅馆车道上被阳光烤晒着。

    确实,这个地方就只有海滩热闹,充满生机。两个乌克兰保姆坐在那儿编织着毛衣和毛袜,这种式样在二十世纪的四十年代和二十一世纪的二十年代时行过。她们一边织一边唠唠叨叨地拉着家常。紧靠海边,十多个人在条纹遮阳伞下安了个临时的窝,他们的孩子在浅滩追逐那些不怕人的鱼,或赤条条地躺在沙滩上,涂满椰子油的身体给阳光一照,亮闪闪的,像一条条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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