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温柔表兄哄骗的那些年(双重生)

6. 成何体统

现任家主云謇从文,未辞官前曾是太子少师,数年前辞官归家,如今主理云家大小事务,并在青云书院教书。

二房从商,生意坐得风生水起,在江南江北均有产业。

三房从医,云三爷便是云氏族中那位神医,但常年云游在外,鲜少归家。

眼下云二爷、云三爷均不在府中,饭桌上只有家中各房的女眷和晚辈。

云三爷年近而立尚未娶亲,云謇膝下算上江窈共有三个孩子,云二爷倒是后院丰盈,子嗣也众多,然而还都满地爬呢。

这顿饭吃得度日如年。

书香人家讲究多,江窈吃东西都喜欢大快朵颐,重生后,她这是头一回一口饭嚼了十多下才咽下。

要命的是这桌上青一色的青菜豆腐,不见半点腥荤,她最爱吃肉,此时简直生无可恋。

后颈还痒了起来,似有虫子在爬,为了给云老太爷一个好印象,江窈只能忍住不伸手去挠。

二房两岁的小堂弟突然伸手指着她:“姐姐,衣服上有虫砸!”

江窈低头一看,浑身汗毛直立。她的衣袖上,有只嫩绿的螳螂!

正想一巴掌呼过去,余光瞥见云老太爷腕上的佛珠和满桌素菜。

看来云老太爷信佛,她若当众杀生,搞不好会惹来老爷子不满,一只螳螂的性命事小,当面不尊重长辈事大。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伸出的手在半空一顿,又轻轻放下,忍着恶心将螳螂温柔地掬在双手之间。

众人只见那小丫头小心地将螳螂放到一旁侍立的李管家手中,眼里都是慈悲:“众生皆苦,它看着我们吃饭自己却饿肚子,阿窈又怎忍心呢?劳烦李叔帮我放生了吧!”

云老太爷锐利的目光总算收了回去,众人继续默不作声地吃饭。

李鲶鱼捧着螳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只因为手中的虫子,更因为二小姐那做作又自然的演技。

明明今天在路上,他才看到二姑娘毫不留情地碾碎一只瓢虫。

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他自认已是功力深厚的马屁精了,谁知二姑娘这么小,心思就这般活络了。

总算熬过了一顿饭,李管家受命带着江窈和言时去安置。

云謇大概是有意让江窈不那么引人耳目,给她和言时安排了两个最偏的院子。

离书院最近,离主屋最远。

江窈非常满意,甚至觉得这是狐狸爹了解她不愿被各种繁复的礼节约束而特地成全。

然而她想多了。

一进院子,院中已侯着位板着脸的老嬷嬷,连同四位婢子。

“这便是二姑娘吧?”老嬷嬷那细长的吊稍眼里笑意寥寥。“老奴姓福,姑娘可叫我福嬷嬷,老爷派我来主理息雾院,往后就由老奴照顾姑娘了。”

照顾?

江窈嘴角一抽,她怎么觉得这位嬷嬷是狐狸爹派来折磨她的?

福嬷嬷扫一眼她身后的柔姨,像从未见过她:“姑娘院中,不能进男护卫。”

柔姨活了二十多年,生平第一次被同一人两度错认成男子,偏偏此人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她了。

“您看我穿的什么?”她凑近一步,指着身上衣裙问,这是她今日为了不让江窈像曾经的主子那样被人挑刺而特地换的。

“男扮女装也不行。”

柔姨:“……”

她用眼神和江窈求助:要不咱走吧?这毒不解了。

江窈哪能同意?她对福嬷嬷说:“嬷嬷,阿爹常说未经求证,不得以偏概全。”

她声音乖巧,语气却不卑不亢。

这通狐假虎威还挺管用,福嬷嬷放缓了脸色,上前查看柔姨的脖颈,见没有喉结,才傲慢地致歉:“老奴也是为姑娘着想,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是夜,疲惫的主仆二人立在墙根下相顾无言,许久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江窈的憋屈无处宣泄,拾起块石子就往墙外扔。

没一会,对面有人惊呼:“公子额头怎么破了?!呀!出血了!我我我去拿金创药!”

江窈才想起言时的院子与她这仅一墙之隔,她急中生智,走出几步后,对着空气责备起来:“嬷嬷,您不喜欢院里有石子也不能往对面扔呀!”

墙后额角破了个小口子的言时摇了摇头,心悦诚服地笑了。

“言时哥哥,你没事吧?”墙头冒出一张娇俏的小脸,额头细碎的发丝在春晖下闪着光。

毛茸茸的,像只刚出壳的小鸡崽儿。

那水灵灵的眸中盛满关切,仿佛那颗天外飞石真的与她无关。

言时用帕子轻拭着额头的血渍,纵容地笑着道:“多谢二妹妹关心,我没事。”

江窈咧着嘴嘻嘻地笑。

紧接着言时听到远处传来老嬷嬷严厉的训斥声,“你这女护卫太不着调!怎能让姑娘骑在脖子上爬墙!成何体统!”

那娇憨面颊上笑意顿无,消失在了墙头。

言时听着对面鸡飞狗跳的动静,极不讲义气地弯了嘴角。